寄彭仲谋兼柬令弟羡门
文人更相轻,此事古已然。况今衰薄日趋下,谁从屠钓推贞坚。
监官独有彭夫子,汲引幽遐世无比。郭泰人伦许劭评,坐合末俗敦懿轨。
胡山阳羡一书生,卖药来栖海上城。新诗满箧不堪煮,瘦妻病母愁空铛。
君能裹饭相寻数,不使颠连赴沟壑。属和羊何世并称,谢家群从多名作。
吾宗福柱才弱龄,亦有林生初发硎,昨者携诗走门下,辱君奖借增光荧。
归来佳咏相传示,贱子姓名蒙录记。无盐刻画难作容,小巫神气徒深愧。
海内名高汪与王,娄东合肥不可当。清真共挹王方伯,雄健皆推曹侍郎。
吁嗟我党多贫贱,朱李才华世方见。渐川隐者释东关,老成得自千锤鍊。
杜陵声誉早著闻,番禺屈子尤不群。陆姜李顾及三魏,直上皆欲干青云。
自余才俊分超轶,推挽后先安可失。读书曾不慕浮荣,仆与南村同矩律。
令弟从知慧业深,许身直欲比南金。辞官虞寄多幽兴,卜宅陶潜有素心。
清文秀句人争诵,博取诸家能错综。连舍相呼应不迟,青青池草西堂共。
企望风流今几春,何当携手作情亲。他时傥遂观涛约,并挹琼枝玉树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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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王城上竖降旗,妾(qiè)在深宫那得知?
十四万人齐解(xiè)甲,更无一个是男儿!
后蜀国的君王城楼上竟然竖起了白旗,你们哪知道我被封锁在了这冷清清的行宫里?
守卫君王的十四万人一起脱下了金闪闪的铠甲,其实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守卫国家的男子!
参考资料:
1、尚作恩等.晚唐诗译释:黑龙江人民出版社,1987:310-311.
2、吉林大学中文系.唐诗鉴赏大典(十二):吉林大学中文系,2009:248-249.
妾:花蕊夫人自称。
解甲:解除武装,指投降。更无:一作“宁无”。
此诗破题就直述国亡之事:“君王城上竖降旗”。史载后蜀君臣极为奢侈,荒淫误国,宋军压境时,孟昶一筹莫展,屈辱投降。诗句只说“竖降旗”,遣词含蓄。下语只三分而命意十分,耐人玩味。
次句“妾在深宫那得知”,纯用口语,而意蕴微妙。大致有两重含义:首先,历代追咎国亡的诗文多持“女祸亡国”论,如把商亡归咎于妲己,把吴亡归咎于西施等等。而这句诗则象是针对“女祸亡国”而作的自我申辩。语似轻声叹息,然措词微婉,而大有深意。其次,即使退一步说,“妾”及时得知投降的事也照样于事无补,一个弱女子不可能有回天之力。不过,“那得知”云云毕竟还表示了一种廉耻之心,比起甘心作阶下囚的“男儿”们终究不可同日而语。这就为下面的怒斥预留了地步。
第三句照应首句“竖降旗”,描绘出蜀军“十四万人齐解甲”的投降场面。史载当时破蜀宋军仅数万人,而后蜀则有“十四万人”之众。以数倍于敌的兵力,背城借一,即使面临强敌,当无亡国之理。可是一向耽于享乐的孟蜀君臣毫无斗志,闻风丧胆,终于演出众降于寡的丑剧。“十四万人”没有一个死国的志士,没有一星半点丈夫气概,当然是语带夸张,却有力写出了一个女子的羞愤:可耻在于不战而亡。
至此,作者的羞愤痛切之情已酝酿充分,于是爆发出一句热骂:“更无一个是男儿!”“更无一个”与“十四万人”对比,“男儿”与前面“妾”对照,可谓痛快淋漓。“诗可以怨”,其实岂但可怨而已,这里已是“嬉笑怒骂,皆成文章”了。
此诗写得很有激情,表现出亡国的沉痛和对误国者的痛切之情;更写得有个性,活现出一个活泼泼有性格的女性形象。诗人以女子身份骂人枉为男儿,就比一般有力,个性色彩鲜明。就全诗看,有前三句委婉含蓄作铺垫,虽泼辣而不失委婉,非一味发露、缺乏情韵之作可比。
据宋吴曾《能改斋漫录》,花蕊夫人作此诗则有所本。“前蜀王衍降后唐,王承旨作诗云:‘蜀朝昏主出降时,衔璧牵羊倒系旗。二十万人齐拱手,更无一个是男儿。’”对照二诗,徐氏对王诗几处改动都很好。原诗前二句太刻意吃力,不如改作之含蓄有味,特别是改用第一人称“妾”的口气来写,比原作多一重意味,顿添神采。这样的改作实有再造之功。就诗人陈诗一事而论,不但表现了廉耻之心,而且有几分胆气。这行为本身就足为孟蜀“男儿”羞。所以,此诗得到一代雄主赵匡胤的赏识,不是偶然的。
香薷饮子,把罗衫微汗。几曲朱阑露花满。看琉璃七尺,轻展风漪,山枕畔,诗札药方历乱。
水晶帘不卷,月淡星稀,如水碧天耿银汉。枕手未成眠,自琢新词,灯花暗、四更初转。
是杜牧、温岐队中人,纵换了朱颜,绮情难换。
新叶初冉(rǎn)冉,初蕊新霏(fēi)霏。
逢君后园讌(yàn),相随巧笑归。
亲劳君玉指,摘以赠南威。
用持插云髻(jì),翡(fěi)翠比光辉。
日暮长零落,君恩不可追。
新生的嫩叶多么娇媚,刚绽放的蓓蕾是那样秀美。
欣逢主公后园设宴,宫中美人相随欣然到来。
劳烦主公亲动玉指,折梅赠给宠爱的嫔妃。
她插一枝到云髻上,光彩胜过美玉翡翠。
一到黄昏花儿零落,主公的恩爱啊,也将一去不复回。
参考资料:
1、詹福瑞主编.齐梁体诗选:河北大学出版社,2004年05月:28
2、鲁宝玉,汪玉川编著.汉魏六朝诗选:南海出版公司,2004年03月:266
3、郑在瀛,张声启主编.中国历代爱情诗萃:武汉大学出版社,2003年01月:108
冉冉:柔弱下垂的样子。霏霏:很盛的样子。
讌:同宴。巧笑:笑的很甜美。
南威:南之威的省称,古美女名。
云髻:高髻,梳理的很高的发式。翡翠:青绿色的玉。比:胜过。
这首吟咏落梅的诗作,寄托了深沉的政治感慨,这对于只求形似的六朝一般咏物诗来说,是一大发展。
“新叶初冉冉,初蕊新霏霏”,起首两句便暗寓忧惧的心理。“冉冉”,说明梅花的嫩叶还很柔弱,意指自己在政治上并不是强有力的;“霏霏”,说梅花的新蕊随风飘落,暗寓自己政治地位的不稳。明写落梅,暗写政治。
从“逢君后园讌”至“翡翠比光辉”,这六句以美人自拟,写他同随王的亲密关系。意思说他的美才可比战国晋文公时的美女南威之貌;参与随王后园宴会,又如《诗经·卫风》所写“硕人”之“巧笑”,相随而归;又说随王亲手摘下梅花赠送给他,他便像古美人把花插到发髻上,其光彩胜过翡翠美玉。这段话表达了他受到随王宠幸的感激之情。
“日暮长零落,君恩不可追”,结尾两句语气一转,由乐转忧,以梅花之落,喻指君恩之衰。忧君恩之衰的心理,是由介入皇室内部矛盾斗争所产生的危惧心理引发出来的,与担心“时菊委严霜”同义。这末两句,从篇幅来说,只是全诗的五分之一,然而从中心思想而言,却是全诗的主干与核心。也可以说,担心斗争失败,反而招来杀身之祸,这才是他借咏落梅委宛地向随王吐露出来的真情。
咏物诗至六朝而自成一格,宫体诗中之咏物已极尽图貌写形之能事,其所追求者在于形似。与山水诗至谢朓手中由客观之描写转而介入主观之抒情一样,咏物诗至谢朓手中亦一变,由求其形似,转而求其寄托。谢朓之咏物诗既有与时代相通的善于写物图形的特性,又汲取了《诗》《骚》以来比兴的传统,在客观的物象之中寄托主观的旨意。这首《咏落梅》诗便是如此。传统的所谓“香草”“美人”的比兴,这里都用上了。诗中既以“落梅”(香草)自拟,又以“南威”自拟,其所比拟均在似与不似之间,即所谓不即不离,不粘不脱者也。这一艺术境界成了唐宋咏物诗词的最高准则。可以说,这首诗的艺术,正标志谢朓在咏物诗方面的杰出贡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