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京篇
涧瀍风雨会,殽函天地区。河山灵气有迁换,一一拱北开皇都。
皇都险扼居庸麓,不断华夷山矗矗。八圣经营巩帝图,三犁扫涤维坤轴。
形胜曾标天府雄,烟花复道画图中。势压九龙丹地迥,云中千雉禁城重。
中天阊阖开宫扇,承露□茎霄汉见。凌风却月斗嶙峋,建章鳷鹊巃崽观。
太液池边白玉堤,蓬莱阙上紫金泥。浴天巨浸疑通汉,耀日层楼为祝釐。
长安甲第干霞起,四术九衢乎若水。朝闻珂佩接西清,夕听歌钟喧北里。
道旁无复酒人悲,碣石徒传拥帚台。击壤应多尧市曲,和歌时出柏梁裁。
吾闻都邑四方极,升平繁侈穷物力。纵赋长杨讽几何,高髻之谣良可则。
京华春色日边舒,蔀屋遐陬岂尽如。愿辟九重明四目,不使人间有向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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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河千里国,城阙九重门。
不睹皇居壮,安知天子尊。
皇居帝里崤函谷,鹑野龙山侯甸服。
五纬连影集星躔,八水分流横地轴。
秦塞重关一百二,汉家离宫三十六。
桂殿嶔岑对玉楼,椒房窈窕连金屋。
三条九陌丽城隈,万户千门平旦开。
复道斜通鳷鹊观,交衢直指凤凰台。
剑履南宫入,簪缨北阙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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钩陈肃兰戺,璧沼浮槐市。
铜羽应风回,金茎承露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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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贾分金将宴喜,陈遵投辖正留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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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论三万六千是,宁知四十九年非。
古来荣利若浮云,人生倚伏信难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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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厌金陵气,先开石椁文。
朱门无复张公子,灞亭谁畏李将军。
相顾百龄皆有待,居然万化咸应改。
桂枝芳气已销亡,柏梁高宴今何在。
春去春来苦自驰,争名争利徒尔为。
久留郎署终难遇,空扫相门谁见知。
当时一旦擅豪华,自言千载长骄奢。
倏忽抟风生羽翼,须臾失浪委泥沙。
黄雀徒巢桂,青门遂种瓜。
黄金销铄素丝变,一贵一贱交情见。
红颜宿昔白头新,脱粟布衣轻故人。
故人有湮沦,新知无意气。
灰死韩安国,罗伤翟廷尉。
已矣哉,归去来。
马卿辞蜀多文藻,扬雄仕汉乏良媒。
三冬自矜诚足用,十年不调几邅回。
汲黯薪逾积,孙弘阁未开。
谁惜长沙傅,独负洛阳才。
这首诗是作者富于现实主义精神的优秀名篇。作于唐高宗上元三年(676)诗人从武功主簿调任明堂主簿时。据《旧唐书·文苑传》记载,这首诗又题《上吏部侍郎帝京篇》,诗的前面曾有一篇“启”,作者投赠给当时的吏部侍郎裴行俭,传遍京畿,“以为绝唱”。
全诗描绘帝京长安的繁华,颇多壮词,显示出大唐帝国的强盛和蓬勃向上的时代风貌,提出了“未厌金陵气,先开石椁文”的居安思危的警示,抒发了怀才不遇的悲愤。诗的结构严谨,共分四个段落:
从开头到“黄扉通戚里”为第一段,描绘京城胜状;从“平台戚里带崇牖”到“宁知四十九年非”为第二段,描写王侯贵戚的豪奢习气和下层社会的悠游宴会生活;从“古来荣利若浮云”到“罗伤翟廷尉”,是第三段,描绘上层社会变幻莫测的斗争;“已矣哉”以下抒发个人滞留京都无人赏识的苦闷,气势遒劲。清人沈德潜评介这首诗时说:“首叙形式之雄,宫阙之壮;次述王侯贵戚之奢僭无度,至‘古来’以下,慨世道之变迁;‘已矣哉’以下,伤一己之湮滞。”(《唐诗别裁》)诗中“秦塞重关一百二,汉家离宫三十六”二句,突出帝京长安一代关塞之险与宫阙之胜,气势宏伟,艺术效果极佳,堪称名句,历来脍炙人口。从艺术手法上看,作者在本篇中运用赋法,为盛唐歌行的创作开了新生面,是一篇“卓荤不可一世”(陈熙晋语)的艺术杰作。
该诗约作于上元三年担任明堂主簿时。诗前有《启》,介绍说是应吏部侍郎“垂索”而作的。该诗取材于汉代京城长安的生活故事,以古喻今,抒情言志,气韵流畅,有如“缀锦贯珠,滔滔洪远”,在当时就被视为绝唱。它不仅是诗人的代表作,更是初唐长篇诗歌的代表作之一,堪与卢照邻的《长安古意》媲美,被称为姊妹篇。
全诗分为四大部分,第一部分(从“山河千里国”至“黄扉通戚里”),状写长安地理形势的险要奇伟和宫阙的磅礴气势。此部分又分作三个小层次。开篇为五言诗,四句一韵,气势凌历,若千钧之弩,一举破题。“山河千里国,城阙九重门”,对仗工整,以数量词用得最好,“千里”以“九重”相对,给人一种旷远、博大、深邃的气魄。第三句是个假设问句,“不睹皇居壮”。其后的第四句“安知天子尊”,是以否定疑问表示肯定,间接表达赞叹、惊讶等丰富复杂而又强烈的情感。此处化用了《史记·高祖纪》中的典故:“萧丞相作未央宫,立东阙、北阙、前殿、武库、太仓。高祖见城阙壮甚,怒。萧何曰:‘天子以四海为家,非壮丽无以重威,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。’高祖乃悦。”只有熟悉这一典故,方能更好体会出这两句诗的意韵。它与开篇两句相互映照,极为形象地概括出泱泱大国的帝都风貌。以上四句统领全篇,为其后的铺叙揭开了序幕。
第二个小层次描写长安的远景:“皇居帝里崤函谷,鹑野龙山侯甸服。五纬连影集星躔,八水分流横地轴。秦塞重关一百二,汉家离宫三十六。”这六句七言诗,从宏观角度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庞大壮丽的立体图景。天地广阔,四面八方,尽收笔底。星光辉映,关山绵亘护卫,沃土抚育,帝京岂能不有!六句诗里连用“五”“八”“一百二”“三十六”等多个数字,非但没有枯燥之感,反而更显典韵奇巧,构成鲜豁之境和独特的景象。此为首句“山河千里国”的细致绘写。
第三个小层次为长安的近景刻绘:“桂殿嵚崟对玉楼,椒房窈窕连金屋。三条九陌丽城隈,万户千门平旦开。复道斜通鳷鹊观,交衢直指凤凰台。”直入云宵、耀眼辉煌的宫殿,温馨艳冶的禁闱;宽畅而通达的大道,复道凌空,斜巷交织。此为对“皇居壮”的具体刻划。六句诗阐明了帝京的壮观、繁华、气度,不由令人念及天子的尊贵与威严。
第二部分(“由剑履南宫入”到“宁知四十九年非”)重点描绘长安上流社会王侯贵戚骄奢纵欲的生活。诗人由表面的繁荣昌盛落笔,意在阐释兴衰祸福相倚伏的哲理。此部分又可分为两个层次。诗的前二十六句为第一层次,主要绘写权贵们及其附庸的日常生活。“剑履南宫入,簪缨北阙来。声明冠寰宇,文物象昭回。”细致传神地刻划出享有殊荣的将相们,身佩宝剑,昂然出入宫殿的情景。他们的美名扬于天下,形象题于画阁,业绩载入史册,光荣如同日月。“钩陈肃兰,璧沼浮槐市”,写的是天子的学宫圣境,静穆清幽;学士们漫步泮池、文市,纵论古今于青槐之下,何等的风流儒雅!教化之推行,言路之广开,由此可见一斑!“铜羽应风回,金茎承露起”,既写景又抒情。那展翅翱翔的铜乌殷勤地探测着风云的变幻,期盼国泰民安;那高擎金盘的仙掌虔诚地承接着玉露,祈愿天子万寿无疆!“校文天禄阁,习战昆明水”,指的是文武百将各司其职,文将治国安邦,武将戍边拓疆。“朱邸抗平台,黄扉通戚里”,说的是权贵们的居所,如同皇帝的离宫一样众多华丽。他们不但身居华屋而且饮食考究,“炊金馔玉待鸣钟”,真是气派。“小堂绮窗三千户,大道青楼十二重”是他们娱乐的场所。娼优之多可想而知。她们是由于统治阶级生活需要而滋生的附属阶层。她们的生活自然也豪华奢靡:“宝盖雕鞍金络马,兰窗绣柱玉盘龙。”这样的生活是“朝游北里暮南邻”的锵金鸣玉的王侯贵人所带来的。除了北里南邻的“多近臣”,还有那些失势的旧臣元老和专宠的新贵:“陆贾分金将燕喜,陈遵投辖正留宾。赵李经过密,萧朱交结亲。”他们也都有各自的活动场所和享乐消遣之法,游说饮宴,兴高采烈,逍遥自得。这是朝廷之外的另一番热闹景象。
第二个层次是描绘长安的夜生活,从暮色苍茫到更深漏残,绿杨青桑道上,车如流水马如龙。一边是艳若桃李的娼妓,一边是年少英俊的侠客。碧纱帐里,彩珠帘内,皇帝与宠妃,使君与罗敷,出双入对,相互依偎,厮守之状如胶似漆。歌舞场上,轻歌曼舞。王公贵人,歌儿舞女,沉迷于灯红酒绿的梦幻里。他们便是如此浑浑噩噩度过自己的一生,岂能如蘧伯玉一般,“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”呢?现实是残酷的,乐极必定生悲。因而诗人在第三部分(从“古来荣利若浮云”至“罗伤翟廷尉”)以其精练灵活的笔触,描绘出一幅动人心弦的历史画卷,把西汉一代帝王将相、皇亲国戚你死我活的残酷的斗争景象和世态人情的炎凉,状写得淋漓尽致。考究用典,精到的议论,生动的描绘,细腻的抒情,惊醒的诘问,交叉使用,纵横捭阖,举重若轻地记录了帝京上层社会的生活史。这部分重点揭示了封建统治阶级的腐朽和无法逃脱的没落命运。
“古来荣利若浮云,人生倚伏信难分”!从古到今,统治阶级都是一样的。诗人生活的武则天时代,朝廷内部争权夺利激烈,酷吏罗织罪名陷害忠良,正所谓“倏忽搏风生羽翼,须臾失浪委泥沙。”有谁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呢?面对唐朝的现实,诗人发出无可奈何的慨然而叹:“已矣哉,归去来”!继而诗人列举了汉代著名的贤才志士,他们的升迁湮滞,都不取决于个人学识才智的高低,而取决于统治者的好恶。司马相如辞赋再佳,怎奈景帝不喜欢辞赋,只得回到临邛卖酒为生;后来武帝赏识他的辞赋,经过狗监的推荐,才被召任为郎。扬雄学识尽管渊博,然而成、哀、平三位皇帝都不赏识他,他也就无法被提升。“十年不调几邅回”,语意双关,既指张释之十年为骑郎事,也是叹息自己十年没升迁的境遇。汲黯因为直谏而遭到忌恨,贾谊因为才高而被谗言所害。这一结尾,婉转地表达了忠直之士难以被容纳之意。
沈德谮曾这样评论《帝京篇》:“作帝京篇,自应冠冕堂皇,敷陈主德。此因己之不遇而言,故始盛而以衰飒终也。首叙形势之雄,次述王侯贵戚之奢侈无度。至古来以下,慨世道变迁。已矣哉以下,伤一己之湮滞,此非诗之正声也。”诗论家评诗,立场不同,标准各异,结论自然相左。陈熙晋曾反驳沈祐谮说:“窃谓不然,夫陈思王京洛之篇,每涉斗鸡走马;谢眺金陵之曲,不离绿水朱楼,未闻例效班、张,同其研铄。此诗为上吏部而作,借汉家之故事,喻身世于本朝,本在摅情,非关应制。……篇末自述邅回,毫无所请之意,露于言表。显以贾生自负,想见卓荦不可一世之概。非天下才不能作是论也。沈说非是。”按如今的理解,沈祐谮所说的“次述王侯贵戚之奢侈无度”,并不是该诗的缺点,反而是其生命力之所在。诗人以汉事讽唐,大胆揭露统治阶层的荒淫腐败,以至于“衰飒”,也正是其最富有现实意义之处。
《帝京篇》的特色,正象闻一多先生所评论的那样,是“洋洋洒洒的宏篇巨作,为宫体诗的一个巨变。仅仅篇幅大没有什么,要紧的是背面有厚积的力量撑持着。这力量是前人谓之‘气势’,其实就是感情。所以卢骆的来到,能使人麻痹了百余年的心灵复活。有感情,所以卢骆的作品,正如杜甫所预言的,‘不废江河万古流’。”
这首诗是呈给吏部侍郎的,因此内容比《长安古意》庄重严肃,气势也更大。形式上较为自由活泼,七言中间以五言或三言,长短句交错,或振荡其势,或回旋其姿。铺叙、抒情、议论也各尽其妙。词藻富丽,铿锵有力,虽然承袭陈隋之遗,但已“体制雅骚,翩翩合度”,为歌行体辟出了一条宽阔的新路。
直北开天府,重关拥上都。侯封环错绣,王会遍成图。
寿山迤逦泰华顶,天津涨连溟澥景。地入居庸傍市喧,卫设朵颜销虏警。
秦晋辕门好建牙,雍豫桐封堪树屏。关前列骑骑千群,塞下屯田田万井。
禁垣雉堞金为城,魏阙螭坳玉作楹。晓漏鸣钟开左掖,春旗簇仗肃西清。
金华殿上卿云见,太液池边芝髓生。芝髓卿云光遍现,含香视草集群英。
近侍悬貂珥,元勋列胄缨。严更虎旅柝,宿卫羽林兵。
金吾侈剑舄,富室连阡陌。第宅拟金张,闬闳高董石。
钟鸣鼎食擅优崇,金穴铜陵誇隽雄。原尝荆聂交多结,浊质翁伯赀逾丰。
轻裘侠少豪华尽,弱冠王孙绮丽同。蹴鞠樗蒲万目睹,驰马斗鸡何足数。
临邛车骑逐香尘,金菊园池开别墅。招摇粉黛杂青童,傥荡钿簧歌白纻。
有女如云斗艳腔,有酒如渑厌绿醑。旃墙步幛隔重遮,金鸭脑麝同残炬。
好乐已太康,为欢正未央。阗城罗士女,列肆侈姬姜。
姬姜士女骄游客,角抵笙竽阅胜场。会看过市红尘合,遑问谁家白面郎。
万化迁流时不逮,昔年歌舞今何在。仰天云汉苦炎炎,遍野原田宁每每。
蹄林牧马到秋忙,跗注韎韦谁罪悔。十里狼山猎火烧,几处潢池桑柘改。
震不于躬于其邻,谁言曲突先徙薪。楚蜀疆场縻积醑,新丰道路绝行尘。
千金莫惜酬死士,一图安足绘流民。閒居半月不窥牖,仰面三星空在罶。
哀鸿肃羽祇堪矜,鲋鱼涸辙终何有。相携鬻子不还家,争道杀人暂糊口。
锵金鸣玉盛通侯,谁轸繁霜葛屦愁。绹茅等缓事,宵旰肯分忧。
适郊多硕鼠,专阃几貔貅。追忆春韶荣万汇,转恨秋清凋百卉。
书生误国枉穷经,嫠妇忧时遑恤纬。君不见晋谢石,淮淝一褫敌人魄,八公山上惊风鹤。
又不见赵充国,先零早裕军中橐,金城幕下筹方略。
噫嘻,几时撤幕扫尘埃,几人揽辔耻瓶罍。拔将短剑闻鸡舞,陟彼高冈怅马隤。
却教老病伤迟暮,敢因留滞叹邅回。笑杀坚瓠拙,能妆散栎材。
献赋吾迂矣,匡时尚壮哉。
文皇定鼎都燕蓟,三辅黄图誇壮丽。九重宫阙何嵯峨,百二山河咸拱卫。
五凤高楼逼太清,六龙御宇泰阶平。曈昽晓日升金阙,缥缈红云拥玉京。
玉京金阙倚天开,隐隐銮舆复道来。云迷翠幰依龙衮,露滴金茎泛羽杯。
平明长乐钟声响,九天日月开仙仗。豸史台中晓听乌,虎贲阶下朝鞭象。
月照彤墀环佩齐,风生青琐旌旗飏。高台突兀比章华,上苑纡回同博望。
我家京洛何煌煌,山河锦绣轶隋唐。断发文身俱稽颡,雕题黑齿尽梯航。
三载公车计偕吏,严乐邹枚乘传至。黄纸承恩金马门,绿衣锡宴慈恩寺。
敕赐当街上五花,金鞭络绎更堪誇。市中春色浓如锦,身上宫袍烂似霞。
妆台舞榭层云里,粉白蛾黄兼皓齿。怙宠翻令女伴憎,承欢却得天颜喜。
更有中涓美少年,朱颜白晰珥貂蝉。当筵解唱霓裳曲,出直常挥碧玉鞭。
一代豪华称戚里,回天转日谁能比。薄暮酣歌阊阖门,平明取醉新丰市。
繁华三五上元灯,蜀锦吴绫结作棚。任从玉漏催银烛,不顾银河转玉绳。
马上佳人金络索,筵前公子玉壶冰。悬得华灯灯七宝,搆成绮阁阁千层。
中宵露冷罗衣湿,姣童两两当筵立。夜永宁愁凤脑残,宠移岂顾龙阳泣。
侯家绣柱玉盘龙,朝朝鼎食奏歌钟。翠翘金凤三千队,画阁雕阑十二重。
绣枕春宵开菡萏,罗帏夜月绚芙蓉。五侯七贵豪华客,油壁香车过柳陌。
花前调笑片时春,百万黄金轻一掷。春风日日恣遨游,北里南邻乐未休。
玉颜到处堪回辙,珠箔谁家不上钩。青钱多买醉,红袖暗藏阄。
投来青玉案,费尽锦缠头。蹁跹红袖人如玉,艳舞娇歌欢不足。
琥珀深杯醉玉楼,珊瑚宝树罗金谷。灼灼桃花两颊红,娟娟柳叶双眉绿。
愁萦弱水远重重,梦绕巫山高六六。王孙公子好游閒,往来射猎向西山。
驱将鹰犬垂鞭去,射得狌狸带箭还。九衢三市相迤逦,车尘白日连天起。
六郡良家尽锦衣,四方贾客多纨绮。锦衣纨绮竞豪奢,结侠追欢意气赊。
论交半是萧朱辈,托命多于赵李家。华堂宴会春风绕,一派弦歌声袅袅。
香气频闻宝鸭薰,漏声忘却铜龙晓。春来春去自年年,听尽笙歌与管弦。
但知芳草春风满,谁识莺花岁序迁。自古奢华岂能久,转眼红颜成白首。
往日堂前罗异花,于今门外生衰柳。世事悠悠未可知,桑田沧海须臾期。
金张许史今何处,富贵骄奢空尔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