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绿波春浪满前陂,极目连云稏肥。
更被鹭(lù)鹚(cí)千点雪,破烟来入画屏飞。
碧绿的池水涟漪满前陂,极目远望无边的滔田肥。
更有那白鹭千点观不尽,穿过云烟来向这画中飞。
参考资料:
1、吉林大学中文系.唐诗鉴赏大典(十二):吉林大学出版社,2009:186-187.
2、尚作恩等.晚唐诗译释:黑龙江人民出版社,1987:278-279.
3、严洁.晚唐诗鉴赏:凤凰出版社,2006:566-568.
绿波春浪满前陂(bēi),极目连云(bà)稏(yà)肥。前陂:前面的池塘。连云:一望无际好象同云相连。稏:水稻的别称。
千点雪:白色鹭鹭落入绿色水田中,如同千点雪花一样。破烟:穿过烟云。画屏:把前面的景象当成一幅画屏。
《稻田》这首诗所描绘的江南水田风光,就从一个侧面间接地展示了创作背景所述的社会现实,间接地表现了诗人生活在这一环境中的愉悦之情。
这是一首写景小诗。写景诗为人称道的是“诗中有画”,即用语言的勾勒描绘把周围的景物如画一般的状态呈现出来,这首诗即达到了这样的这样的艺术效果。这是一幅极其优美恬淡的水田风光图。这幅画的近景是满是绿波春浪的池塘和一望无边的肥美的稻田;远景是蓝天、烟云和点点如雪的白鹭,还有那似有若无的濛濛水气。这些景物浓淡相间,疏密得体,相映成趣。池中的绿水和周围稻田,通过“极目”二字联系起来,使得画面无比开阔。这是多么美丽的景色,作者置身此间,是何等心旷神怡。同时,诗人又把眼前池塘和天上的白鹭,通过一个“飞”字巧妙地联起来。这样,就使得近景和远景交织成章,联成一片,使地面空间浑然一体。在这幅图画中除了静态的描写外,还描写了划破静寂的动态。前边说的清水池塘,连天的稻田,是静态描写,而诗人又将如同“千点雪’的白鹭摄入画面,用一个“飞”字突然使这个画面活跃起来,更显得生机盎然。不仅富有绘画美,而且《稻田》还具有绚丽的色彩美。在这幅艺术画面上,“绿”浪碧波相迭,蓝天“白”鹭相映,彩云画屏色彩斑斓,堪称佳作。
这样,诗的意境便更加深邃而耐人寻味了。总之,这首诗勾勒了一福优美的水田风光的图画。其中有近景,有远景,有静态,有动态。诗人把这些巧妙地组成一个和谐的整体,并通过短短的四句小诗描绘出来,语言精炼,构思巧妙。
结发为夫妇,于今十七年。
相看犹不足,何况是长捐!
我鬓(bìn)已多白,此身宁久全?
终当与同穴,未死泪涟(lián)涟。
每出身如梦,逢人强意多。
归来仍寂寞,欲语向谁何?
窗冷孤萤(yíng)入,宵长一雁过。
世间无最苦,精爽此销磨。
从来有修短,岂敢问苍天?
见尽人间妇,无如美且贤。
譬(pì)令愚者寿,何不假其年?
忍此连城宝,沉埋向九泉!
我们成为结发夫妻,到如今一共有十七年。
互相厮守还嫌不够,何况现在是永远失去!
我鬓发已多见斑白,这肉身还能坚持多久?
与你同穴为期不远,未死时还是涕泪涟涟。
每次出门如同梦游,逢人只能勉强应付。
归来时孤寂之感更厉害,又能向谁诉说?
长夜难眠,耳听窗中飞孤萤天空雁叫声。
世间没有比这更痛苦的,精神从此销磨。
人生寿命不齐本属自然,哪里还敢质问苍天?
见过无数人间女子,没有谁比我妻美丽贤惠。
如此让愚者寿贤者夭,为什么贤者不能延年?
不忍心我这连城宝,就这样沉埋在九泉之下!
参考资料:
1、吴孟复等.宋诗鉴赏辞典.上海:上海辞书出版社,1987:88-89
2、古代汉语字典编委会.古代汉语字典.北京: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,2005:410、895
3、胡光舟,周满江.中国历代名诗分类大典4.南宁市:广西人民出版社,1990.07:559-560
4、陶广雪卢瑞彬.平淡中的深邃——论梅尧臣的悼亡诗.安阳师范学院学报,2008
十七年:梅尧臣与其夫人谢氏于天圣六年(1028)结婚,至庆历四年(1044)妻子去世,一共十七年。
长捐:这里指永远失去。捐,抛弃,舍弃,丢弃。
鬓:本指耳边的头发,这里代指头发。宁:难道。
同穴:同葬。涟涟:泪流不止的样子
身如梦:指精神恍惚,神志不清的状态。强意:指勉强与人寒暄周旋之意。
谁河:谁人,哪个。
孤萤:数量少的萤虫。宵:夜晚。
精爽:指精神。销磨:同“消磨”,逐渐消退。
譬:假如。修短:寿命的长短。假:挪借。
连城宝:价值连城的宝物,指爱妻谢氏。
第一首是总写。“结发”两句以总叙起,着重在“十七年”。“十七年”而“相看犹不足”,便见爱之深、情之挚。“相看不足”之时,忽然中路“长捐”,诗人十分悲痛。语愈平淡,情愈真切。
元稹《遣悲怀三首》诗中说“昔日戏言身后意,今朝都到眼前来。”梅尧臣也写谢氏身后的个人心情:由自己“鬓已多白”料想到“身宁久全”,逆计“同穴”之期当在不远,可强作宽解;然而在“未死”之前,则一息苟存,即有“泪涟涟”而不能自止。几番转折,愈转而愈深。
第二首则突出一点,作具体刻画。情是抽象的,必须因事因景才能写出;至于写得“尽意”,则尤其难得。梅尧臣先从自己的“出门”与“归来”写起。司马迁写自己的悲痛心情,有“居则忽忽若有所亡,出则不知所注”,即是从“居”、“出”着笔的。梅尧臣的“每出身如梦”,比“不知所往”,表达更明晰。心在谢氏身上,故出门也像做梦一样;“出门”“逢人”,也只是勉强应付。“出门”时有人谈论,还可稍解悲戚;“归来”时则孤寂之感更甚。潘岳《悼亡》诗“望庐思其人,入室想所历”,亦即此情此景之写照。人在“出门”时有所见闻,回来总想向亲人讲讲,可是人亡室空,无人可以倾诉了。这一点写出了最难写的情意。接下去写“窗冷孤萤入,宵长一雁过”。古人把丧妻之夫,比作鳏鱼,谓其夜不闭眼。这两句也就是描写长夜失眠的景况。由于长夜难眠,所以窗中飞入“孤萤”、天空一声雁叫,皆能察觉得到。这两句刻画得尤为真切。正所谓“含不尽之意,见于言外。”“世间无最苦”,谓世上没有比此更痛苦的事了,他的精神全部被这难熬的时光销磨殆尽了。语近夸张,但非此写不出镂心刻骨之痛。
第三首,以“问天”形式,写出爱情之专与悲哀之深。但他不直说问天,而先说“从来有修短”。人生寿命不齐,本属自然;但为什么愚者寿而贤者夭,那就要“问苍天”了。设想之奇,正见用情之挚。特别是“见尽人间妇,无如美且贤”,表面上夸张,却又最合情理,因为在他心目中正是如此。有人戏谓其“情人眼中出西施”;难在做了“十七年”夫妇,还能持此看祛,其用情之专一,在当时士大夫中是颇为少见的。诗中把妻子写得愈贤愈美,则妻子死后,诗人就愈加悼惜。陈石遗曾指此谓“从《诗经·卫风·硕人》中来”。梅尧臣虽不一定是有意摹拟《诗经》,而千古诗人的思路往往是前后相同的。“”正所谓“有声当彻天,有泪当彻泉”(陈师道诗句)了。
哀婉诗要求率直,于平淡中见真情。梅尧臣这三首悼亡诗,以质朴见长,曲折而凄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情感,语言平淡,情真意切,把内容和形式完美的统一起来,副有很强的感染力。可谓是言情诗的杰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