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有车马客为顾侍御乃翁赋
门有车马客,云来自吴下。相逢问丈人,草服在中野。
中野何所有,有园亦有畴。青槐荫君堂,文杏为君楼。
楼上置书史,下系双桂舟。园中古松树,甘露降油油。
居人被其惠,行者藉其庥。阿儿冠豸冠,阿弟登龙头。
出入乡党间,光尘满道周。昆山岌嵯峨,湖水绕下流。
丈人乐相乐,延年方未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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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有车马客,问君何乡士。
捷(jié)步往相讯,果得旧邻里。
凄凄声中情,慊(qiè)慊增下俚(lǐ)。
语昔有故悲,论今无新喜。
清晨相访慰,日暮不能已。
欢戚竞寻叙,谈调何终止。
辞端竟未究,忽唱分途始。
前悲尚未弭(mǐ),后戚方复起。
嘶(sī)声盈我口,谈言在我耳。
“手迹可传心,愿尔笃(dǔ)行李。”
门前有车马来,问我是哪里人。
我快步赶上去访问,果然找到了自己的旧乡邻。
听到家乡的声音心中悲凄,因此讲话中也增加了不少家乡的话。
同忆往事,过去的欢乐和悲苦都一一叙述。
清晨的时候出去相访老乡,到日暮降临还迟迟不肯回来。
我们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题。
但人生终需一别,我们毕竟要中途分别。
刚才的悲苦回忆还没有停止,又新添许多忧愁。
在分别时,我不禁凄楚哽咽,对旧友说着一些分别保重的话:
“记得以后常常写信过来,来表达你的心情,愿你前方行路好好保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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捷步:快步。讯:访问。
慊慊:凄苦忧愁的样子。下俚:《下里巴人》,泛指俗曲。这里意为听到家乡的声音心中悲凄,因此讲话也增加了不少家乡的土话。
弭:停止。
嘶:凄楚哽咽。
手迹:指写信。笃行李:指行路时保重。
这首诗是鲍照拟古乐府而作,写的是朋友惜别的感伤之情。
门有车马客,驾言发故乡。
念君久不归,濡(rú)迹涉江湘。
投袂(mèi)赴门涂,揽(lǎn)衣不及裳。
拊(fǔ)膺(yīng)携客泣,掩泪叙温凉。
借问邦族间,恻(cè)怆论存亡。
亲友多零落,旧齿皆凋(diāo)丧。
市朝互迁易,城阙(què)或丘荒。
坟垄(lǒng)日月多,松柏郁茫茫。
天道信崇替,人生安得长。
慷慨惟平生,俯仰独悲伤。
门前有车马经过,这车马来自故乡。
因为顾念我久久未回,因而他们远涉而来。
我听说有客人从故乡来,赶快整理衣服出去相见。
见到故乡旧友不禁感动得掉下泪来,亲手拉他进屋,擦干眼泪我们聊起了我离别家乡后彼此的境况。
我问他现在乡国和宗族过得怎么样,他凄怆地对我说,自我别后的这些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
亲友也大都零落,不知迁徙到哪里去了,那些年迈的老人都已去世。
市集和朝堂都改变到了其他地方,以前的很繁华的地方都已成为了丘垄和荒地。
坟茔越来越多了,坟地上的松柏也郁郁苍苍。
天道还有盛衰,何况是人生呢?
想想我自己的人生,顷刻之间觉得无限悲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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濡迹:留下踪迹。濡,沾湿的意思。
投袂:甩下衣袖。赴门涂:赶出门口上路。揽衣:整理一下衣服。
拊膺:拍打胸部。掩泪:擦干。
邦族:乡国和宗族。
旧齿:故旧老人。
市朝:市集和朝堂。
郁茫茫:茂盛的一片。这里指坟墓剧增。崇替:盛衰。俯仰:顷刻之间,形容时间短暂。
《门有车马客行》,乐府旧题。唐代吴兢《乐府古题要解》说:“皆言问讯其客,或得故旧乡里,或驾自京师,备叙市朝迁谢,亲戚雕丧之意也。”西晋武帝末年,陆机和弟弟陆云离开江南家乡,北上洛阳以求取功名。不久,晋武帝去世,围绕权力的再分配,统治集团内部各派系展开了激烈的争夺。陆机沉浮于这种复杂的环境中,备感仕途艰险、人命危浅,由此也常常生发出怀念故乡亲友之情。这首诗虽沿用乐府古题,但反映的却是陆机自己的感情。
诗的开端六句,交代有客自故乡来,诗人急忙出门迎接。首句点应诗题。“念君”二句,以故乡客口吻点明作者离乡时间之长,以故乡客远涉而来暗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一般,为下文的问讯作了铺垫。“江湘”,偏指长江,因从江东至中原无须经湘江,诗人此为协韵而已。“濡迹”,涉江时沾湿的足印,二字概写故乡客行旅的艰辛,起到以少胜多的效果。“投袂”两句,刻画诗人迎接故乡客的急切状态,神情毕肖,透过这毫无斯文气的动作描写,读者可以联想到诗人平素对乡音的殷切企盼。
接下来“拊膺”二句,写诗人见到故乡客的激动情态。诗人连用“拊膺”“携”“掩泪”几个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词语,创造出一种极端伤痛的氛围,淋漓尽致地表现了他那积抑已久的悲情。重情是魏晋思潮的一大特征,由于个人意识加强,魏晋文人对自己的喜怒哀乐有了更敏锐更强烈的感受;在情感的表达上,也冲破了汉儒“温柔敦厚”、“哀而不伤”诗教说的抑制,敢于尽力宣泄。陆机不仅在理论上首标“诗缘情”之说,而且在创作上大力实践之,他“观尺景以伤悲,俯寸心而凄恻”(《述思赋》),往往尽最大的努力来强化自己的感情。“拊膺携客泣,掩泪叙温凉”,不正是这种创作倾向的流露。
“借问”八句,写亲友零落,桑梓倾覆的惨淡现实。重逢乡亲,自然就要问讯故乡亲友的情况。而世间最牵动人心的,莫过于亲友的存亡问题,譬如汉乐府《十五从军征》中的八十岁老兵,他“道逢乡里人”,最挂念的也是“家中有阿谁。”“恻怆论存亡”,同样真切地表现了陆机的这种心情。然而,答案却令人黯然神伤。“亲友多零落”六句,展示了一幅极其惨淡的图景:亲友大部分零落了,有德望的老人则全死光了;昔日豪华壮丽的官府殿堂倾颓殆尽,或沦为杂草丛生的荒丘,或沦为商贩出入的集市;放眼望去,郊原坟冢垒垒,松柏郁苍。六句诗,“亲友”两句和“坟垄”两句形成相反相成的强烈比照,“市”与“朝”,“城阙”与“丘荒”,也对比鲜明。这都体现着作者巧妙的艺术匠心,只有通过这种对比组合,才能创造出沧桑陵谷的气氛和惊心动魄的感染力。
结尾四句,诗人把亲友零落、生命短促的现实痛苦升华为对整个人生意义和价值的悲叹感伤。“道”,此指自然规律。信,确实。“崇替”,衰亡,灭亡。“天道信崇替,人生安得长”——宇宙间万灵万类终归要走向衰亡,人又岂能获免!着一“信”字,更见沉痛。既然人的衰亡是宇宙之必然,那每个人都在劫难逃了,零落者的今天,便是“我”的明天,于是诗人便在一曲欲解不能的伤叹中收束全诗:“慷慨惟平生,俯仰独悲伤。”惟,思。“俯仰”二字突现诗人敏感的时间意识,与悲伤萦怀、感慨淋漓的气氛相吻合,更易产生“每读一过,令人辄唤奈何”的效果。
门有车马客,来自万里途。峥嵘百宝装,昂藏双龙驹。
腰悬辘轳剑,兜辉明月珠。入门惊四座,气宇凌九区。
问客何所能,问客何所求。客亦无所能,客亦无所求。
但伤尘壒内,斯人无时休。一朝意气尽,白骨堆荒丘。
蛆蜹穴枯腊,妖狐窃髑髅。游魂苦无依,阴雨时啾啾。
谁解养玄关,而将奇龄修。东海蓬莱山,五城十二楼。
上有飞仙居,吾曾与之游。授我延年术,教我守中枢,专气而致柔。
阳昌阴魄,消缘督转,玄机渊镜恒内留。得一万事毕,金水分恩雠。
天人互相盗,灵苗结县旒。虚室渐生白,皓月当清秋。
神与太虚盟,形与元化谋。万感斗其心,相刃复相劘。
鬼伯入虚舍,遂受阴阳欺。生死操方寸,端倪尔自知。
再拜受秘箓,拳拳中藏之。大道贵丧我,吾将祛滑疑。
安能同混浊,甘为异类摧。